第5点说:
由于人的这种内部本性是好的,或者是中性的,而不是坏的,所以最好是让它表现出来,并且促进它,而不是压抑它。如果容许它指引我们的生活,那么我们就会成长为健康的、富有成果的和快乐的。[13]
这两点充分说明了人类的内在本性是趋向于好的和善的,因此我们不应压抑它,而是促进它,将“前道德”转化为现实的道德。这种理论假设与李贽的理论假设是多么相似!他们都反对人性天生是恶的观点,人的病态、弱点并非是内在人性所固有的,主张自然的内在的人性有一种“前道德”的倾向存在,因此“人之初”和“心之初”是值得珍贵的,人的自然需要也是合理的,我们的工作是让人的价值与潜能充分地得以实现。用李贽的话说是“天生一人,自有一人之用”,用马斯洛的话说“人的这种内部本性是好的”“最好是让它表现出来”。在李贽这里是反对用理性的教条扼杀“人之初”和“心之初”,在马斯洛那里是反对以病态的、机械的研究把人等同于动物,并还人性以本来面目。
更让人感兴趣的是,李贽在上述理论假设的基础上提出了“童心说”,而马斯洛也在上述理论假设的基础上,在讨论“自我实现”的问题时,提出了“第二次天真”说。李贽的“童心说”我们已作了讨论,但他的学说中存在一个关键问题:即作家已是成人,他已接触了许多“闻见”和“道理”,又如何能重返“童心”呢?也就是说这里存在一个悖论:作家是成人,他已社会化,“童心”已寻找不回来;可作家的创作又需要童心的再现。这个问题李贽已意识到了,他说:“古之圣人,曷尝不读书哉!然纵不读书,童心固自在也。纵多读书,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。”这就是说对真正的人来说,例如古之圣人,即使是多读书(这是社会化的标志),也仍然能护住童心。进一步推想,只要作家是真正的人,虽然他们已经是成人,已经读书识理,已经社会化,他们也同样能保护住自己的童心,不为“闻见”“道理”蒙蔽。但是作家如何解决这个悖论呢?李贽没有对它做出解释。而在这个问题上,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代表人物马斯洛和罗杰斯则做出了解释。马斯洛提出了“第二次天真”和“健康的儿童性”的概念,对已经社会化了的成人的“自我实现”者(当然包括作家诗人)在创造性时刻的心理作了描述和讨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