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玄迟迟未语,片刻后,王修先行启口,话锋一转道:“之前大殿下那种种言谈,虽然粗鲁无礼,但细细品来,却句句都很有意味。”
“哦?”闻玄微一挑眉,唇边勾出一道甚为玩味的笑意,语气中全然听辨不出半点情绪:“我听不出来。”
那头王修暗自浅浅一笑,也不管他怎么说,径直言道:“白屋与世家,贱民与君王,看似天悬地隔,可往往也只是一念之间,愿与不愿罢了。”
闻玄似乎极轻的嗤笑了一声。
他说:“是吗。”
王修反问:“怎么不是?”
闻玄没有说话。
王修沉默片刻,忽然叹了一声,道:“就比如……前朝司马。”
闻玄搭在膝头的手指兀然一蜷。
王修的声音并不大,且丝丝悦耳,回荡在着空冷苦寒的牢房中,犹如天籁。
可一字字落在闻玄心头,却好像变作了无数把小锤子。
他说:“昔年一国之君,何等荣光贵胄,然时局辗转,光阴往来,零落成泥也不过朝夕间事罢了。想来司马氏至今若仍有遗民居于大乂国境之中,隐姓埋名,只怕比寻常白屋还要更寒酸个几分。可往回推个三十来年,晋帝脚下,我等世家不也只是一介寒门?可见贵贱之分,原就是荒谬之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