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又说:“在夜气中生发的是良知的本体,因为没有掺杂物欲。学者要在事物纷扰的时候,也一直像在夜气中一样,这就是‘通乎昼夜之道而知’。”
先生曰:“仙家说到虚,圣人岂能虚上加得一毫实?佛氏说到无,圣人岂能无上加得一毫有?但仙家说虚从养生上来,佛氏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上来,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思在,便不是他虚无的本色了,便于本体有障碍。圣人只是还他良知的本色,更不着些子意在。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,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,日、月、风、雷、山川、民、物,凡有貌象形色,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。未尝作得天的障碍。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,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,何尝又有一物起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?”
【译文】
先生说:“仙家讲到虚,圣人怎么能在虚上增加丝毫的实?佛家讲到无,圣人怎么能在无上增加丝毫的有?但仙家讲虚,是从养生的角度来讲的,佛教讲无,是从脱离生死苦海的角度来讲的。在本体上去添加这些意思,就不是虚、无的本色了,对本体就有了障碍。圣人只是还良知以本色,而不添加别的意思。良知的虚,就是天的太虚,良知的无,就是太虚的无形。日、月、风、雷、山、川、民、物,凡是有相貌、形状和颜色的,都是在太虚无形中生发和活动的,不曾成了天的障碍。圣人只要顺应良知的生发作用,天地万物都在良知的生发作和活动当中,怎么会有个事物成为良知之外的障碍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