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为桨奴的犯人们低声地议论着,却没有人出来应声。他们的苦役都有期限,虽然也想立时自由,可作为兕饵九死一生,实在不是个划算的交易。
“没人应征吗?”贵族打扮的年轻人脸上浮起促狭的笑容,“那么我们就抓阄吧。”
“我去。”鉴遥干涩的嗓子里冒出了这两个字,反正只有自己是没有出头之日的,不如去赌上一把。
年轻贵族打量了一下鉴遥,点了点头:“给他开锁。”
脚踝上的铁镣终于去除,鉴遥有些摇晃着站起身,踏上底舱的台阶。桨奴们惊讶的目光让他的头抬得更高了一些——他和他们,原本就不是同样的人。
走上甲板,猛烈的日光让鉴遥一阵眩晕。他伸出手搭在眉间,好不容易才从底舱阴暗的环境中适应过来。
脏污的赤脚踏上色彩纷繁的地毯,脚心毛茸茸的触感让人想起春天的青草。鉴遥忽然担心别人会呵斥自己弄脏了地毯,那个领路的青年贵族却什么都没有说,打量他的眼光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这种轻蔑的眼光鼓起了鉴遥的斗志,他抖擞精神,双手暗暗握成了拳头。一直走到金碧辉煌的船楼前跪下,鉴遥抬起头,看到一根长长的钓竿横过天空,一头垂下的钓线和钓钩落在自己身旁,而钓竿的另一头,则握在船楼最高层一个人的手里。
夺目的阳光从那个人的头顶洒下,仿佛给那个人戴上了纯金的冠冕,也让鉴遥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,只能猜测他便是这艘船上至高无上的贵人,就连刚才领路的年轻贵族,也无非是他的一个侍从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