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回他一有了跟蓓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,就立即就这件事责备了她。他心平气和地恭维她聪明,得的钱比需要的还要多。蓓基只是稍稍有点儿吃惊。这亲爱的人儿除了万不得已,平常不习惯于说假话,不过在情况紧急的时候,她的做法是毫无顾忌地撒谎。一瞬间,她又编了个巧妙、合理、详细的谎话,说给恩主听。她以前跟他说的话是假的——可鄙的假话,她承认。可是谁逼她说假话的?“啊,侯爵大人,”她说,“你不知道我得默默地忍受多少痛苦:你看见我在你面前多么快活高兴;可你哪里知道,没有人在身边保护我的时候,我得受多少罪呀。是我丈夫威胁我,残忍地虐待我,逼我骗你那笔钱。是他预见到你会问到我要那笔钱干什么,逼着我那样回答你。他把钱拿去了。他跟我说,他把钱还给了布里格斯小姐。我不想也不敢怀疑他。请原谅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犯下的过错,可怜可怜苦命的女人吧。”她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受欺压的贤德女人也没有她悲切得那样楚楚动人。
他们一起坐着克劳利太太的马车一边在摄政王公园兜了一圈又一圈,一边进行了一次长谈。这次长谈的详情没有必要写下来,但结局是,蓓基回家的时候,满脸笑容地向亲爱的布里格斯扑去,宣布她有好消息告诉她,斯泰恩侯爵采取了最高尚最慷慨的行动。他时刻在想怎么、什么时候能做好事。现在小罗顿上学去了,她不再需要亲爱的陪人和朋友了。要跟亲爱的布里格斯分手,她伤心极了;不过她收入微薄,事事都该节省才是。但想到她慷慨的恩人给她亲爱的布里格斯找了个好差使,比在她寒微的家中待遇好得多,她那份难过也就减轻了。冈特利府的女管家皮尔金顿太太年纪越来越老了,身体衰弱,又有风湿痛,不能胜任管理那座大府第的工作,必须找个继任的人。那可是个极好的美差。侯爵一家到冈特利去,两年也不见得有一次。平常,那金碧辉煌的府第,一切由女管家做主。每餐四个人吃饭。郡里的牧师和最体面的人都来看望她,她实际上就是冈特利府的女主人。皮尔金顿太太前面的两任女管家都嫁给了冈特利的教区长,但皮尔金顿太太不能嫁,因为她是现任教区长的姑妈,这差使还不属于她,但她可以下乡去看望一下皮尔金顿太太,看是不是愿意接替她。